就这么简单。前者是基础,后者是“真知”后的行为表现。
那么,什么是合理估值?我最近刚刚想出来一句概括语:“所谓合理估值,就是用企业可能具有较高增长的潜在优势,抵消确定性低于类现金资产的劣势后,将二者画上等号。”
也就是说,企业股权相对于类现金资产,有一优一劣。优势是“可能”会有较高增长(即未来盈利能力“可能”比今天更强大),劣势是确定性不如类现金资产(未来盈利是估算的、或者说是猜测的,并不是确定数)。
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一优一劣对冲掉,那么企业股权可以与一定数量的类现金资产(例如债券、货币基金或保本理财)画上等号,此时这个“一定数量的类现金资产”就是企业股权的合理估值。
这里隐藏着三个判断,也就是书房里经常提到三大前提:第一,该企业挣的钱是真金白银吗?如果赚的假钱,显然不能拿来和类现金资产真金白银的利息收入画等号;
第二,企业的盈利能力未来真的会有较高增长吗?凭什么?这涉及到企业核心竞争力(也就是通常价投喜欢念叨的护城河)的问题,是最难的一关;
第三,企业维持目前盈利能力,需要大额资本再投入吗?也就是说,净利润数据里有多少钱是分给股东也不会影响企业现有盈利能力的。如果需要大额投入,那么就不能将净利润直接和类现金资产产生的利息收入画上等号,需要我们调整净利润数据。
如何调整?用真实净利润减去维持现有盈利能力所必须的资本投入,得出一个调整结果。这个调整结果,在教科书里就叫做“自由现金”或“自由现金流”。
这三个判断,第一个最简单,有基本的财务知识都可以做出判断(不过很遗憾,对于大部分市场参与者来说,基本的财务知识也是一个不低的要求),而后两个则需要大量阅读企业财报及相关资料,才“可能”做出判断。
注意,是“可能”,而不是“一定”能做出判断。而且,即便有了判断,也不能保证一定正确。这就是投资之难——当然难,让财富迅速增长,是几十亿人每天都在竞争的事,怎么可能简单呢?
明白了以上道理后,合理估值就简单了。企业当年能够获取的自由现金数量的25倍就是这家企业的合理估值。如果这家企业的净利润近似于全部是自由现金,合理估值就是通常所言的25倍市盈率。
为什么是25倍,而不是其他数字呢?25是在无风险收益率约为4%时的取值。现在的类现金资产无风险收益率约为4%,收益率4%的意思就是25倍市盈率(市盈率=1/收益率)。所以画上等号的企业股权合理市盈率也取值25倍。如果无风险利率发生较大变化,这个25的数据就要跟着改变。
无风险收益率又怎么取值?无风险收益率一般取值十年期国债收益。但由于本就是约数,可以直接将一年期货币基金收益率,向上凑整(不是四舍五入)即可。在没有外汇管制的国家里,直接取比十年期美债收益率略大一点点的数字即可。
如果净利润不全是自由现金呢?比如只有80%的利润算得上自由现金,合理估值是多少呢?25×80%净利润=20×净利润,即合理估值是20倍市盈率。这里的市盈率的调整,并不是估值水平的调整,它代表的是对企业盈利质量的判断。
市场各类研报里常见的,给不同行业不同的市盈率估值水平,或者根据该企业历史市盈率中值确定估值水平,在老唐看来是画虎画皮难画骨,没有理解估值的本质,其基础是建立在历史统计的基础,底层逻辑并不牢固。
必须重复提醒的概念是,“分给股东也不会影响企业现有盈利能力的”自由现金,和企业是不是真的分给股东,或者分给股东的数额多少,并无直接关系。
企业分红的一大重要功能是佐证企业利润的真实性,如果通过分析能够确认企业利润为真,那么分红究竟是利还是弊,并不是确定。
当企业留存资金产生的回报率较高时,一毛不拔反而可能是对股东更有利的方式。这部分论述见唐朝老师《价值投资实战手册》46页~48页《如何面对铁公鸡?》一节。
合理估值一定会到吗?一定会,因为资本永远追逐更高回报的资产这个底层规律不会变,因为人性的贪婪和恐惧交替出现不会变。
但这里面有两个难题:
第一是合理估值究竟多久会到,三年、五年、三十年、一百年?如果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才回归合理估值,对投资者的投资行为还有指导价值吗?
第二是你估算的自由现金偏离度究竟有多大,是否会大到影响估值的地步?
前者是世界难题,没有人能够给出准确数字,只有无数大师的归纳、总结和观察,没有逻辑推演和数据计算(群体行为结果无法进行逻辑推演和数据计算)。
大师们的经验说,企业股权很难长期低估,一般三到五年内市值就会有高于合理估值的机会。
当然,如果资金占用时间上没有问题,实际上回归合理估值的时间来的越晚,投资者回报越高。这一点,唐朝老师曾经用泸州老窖20年大熊市的数据演示过了——参看《价值投资实战手册》36~43页。
在估值法里,一般是根据三年后的合理估值做决策,即预测股价在三年时间里有机会回归合理估值。当股价低于三年后合理估值的一半时买入,也是基于上述经验。
估值体系虽然是三年翻倍,但三年之后日子还要继续过,三年后还会有新的三年,我并不是在翻倍后就卖出,而是不断选择能力圈内相对低估的资产持有,并尽量偏向于持有股权,只在“明显”高估时才交易。
确认投资体系没有逻辑漏洞之后,我们再看具体公司自由现金或净利润的偏差问题。
在现金和股权的比较和选择中,在自己能够理解的公司股权的配置中,宏观经济这个因素,我一贯忽略。
因为我认为,我没有能力判断宏观经济形势的变化,也不需要去判断。宏观总是要么左要么右,过热了政府会打压,过冷了会刺激,一通左右互搏之后,相互对冲,长期看就是两个字:增长。
至于宏观经济何时增长,何时衰退,何时会快,何时会慢,何时从增长转衰退,何时从衰退转增长,全球数以万计的经济学家,有数以十万种观点。
这些观点有两个共同点:第一,论文篇幅很长,数学公式严谨,经济理论扎实,看上去都非常专业;
第二,对投资没什么用。永远是有人对有人错,连续对上几次就可以获诺奖提名。
然而获了诺奖的经济学家,做投资照样踩不准节奏,其根本原因是宏观形势到个股涨跌,反应链条太长,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引发多种变化。多种因素共振下来,可能性太多,不足以指导买或者卖。
所以,宏观经济对这三家公司的冲击,有没有?当然有。提前能不能预测出来?我自认不能。
既然不能,总结和反思有用吗?难道我们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任何时候预测企业未来盈利的时候,都要按照宏观经济即将衰退来假设?
下次遇到宏观经济持续向好,一次次错过企业盈利的大增之后,难道我们再去反思任何时候都应该按照宏观经济处于繁荣期来假设?很显然,不可能的。
我既不打算按照繁荣来假设,也不打算按照衰退来假设,我直接忽略到它们。
至于未来到底是衰退还是繁荣,只能说“人生很长,不必慌张”,我会遇上衰退,也会遇上繁荣,正如巴菲特所言“未来一定会有糟糕的年份,但那又怎样?一样会有一些好得异常的年份。”
巴菲特经常说“我从来没有通过预测宏观经济的变化赚到过一分钱,宏观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而微观才是我们能有所作为的”。
一旦我们承认自己的无能,并以长期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宏观经济问题的时候,问题已经解决了。
针对高大上的宏观问题,不要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去分析什么政治经济形势,不要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去看每日股票的涨跌。你为它们花的时间越多,你就越容易陷入思想的混乱并难以自拔,在投资的时候,我们要把自己看成是企业分析师…………而不是市场分析师,也不是宏观分析师,更不是证券分析师。
小伙伴们,最后再次嘱咐您,坚持/坚信用用长期视角看待投资,如果你聚焦于短期股价表现,大罗神仙也没招儿,谁也没有办法让你“随时”赚到钱,痛苦、抱怨、诅咒、赔钱,将是投资生涯里无法摆脱的宿命。只有用长期视角看待投资,我们才可能跳着踢踏舞轻松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