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平看了10遍的巴菲特1998年经典演讲(上)


写在前面:


巴菲特1998年到佛罗里达大学做了一场经典演讲,网上流传段永平看了10遍,我也不知道真假。但这篇演讲确实经典,我本人倒是时不时打开看一遍。我还是更喜欢文字,但浏览网上的文字版,大多残缺不全。于是就萌生了自己全部记录的打算。


费了一天时间,终于把文字全部搞好了。有缘者得之。


依红林看,巴菲特这个演讲讲了怎么选生意,怎么看待择时,怎么看待宏观预测,甚至怎么选择人生。强推收藏!


巴菲特:我先简单说几句,把大部分时间留下来回答大家的问题。我想聊聊大家关心的话题。请各位提问的时候一定要刁钻。你们问的问题越难,才越好玩。什么都可以问,除了上个礼拜的橄榄球赛,那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我在这先给学生们讲一分钟。关于你们走出学校之后的未来。各位在这所大学能学到大量关于投资的知识,你们将拥有成功所需的知识,既然各位能坐在这里,你们也拥有成功所需的智商,你们还有成功所需的拼劲。你们大多数人都会成功地实现自己的理想。


但是最后你到底能否成功,不只取决于你的头脑和勤奋。


我简单讲一下这个道理。奥马哈有个叫彼得•基威特的人,他说他招人的时候看三点:品行、头脑和勤奋。他说一个人要是头脑聪明、勤奋努力,但品行不好,肯定是个祸害。品行不端的人,你总是希望他又懒又蠢。


我知道各位都头脑聪明、勤奋努力,所以我今天只讲品行。为了更好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一起做个游戏。各位都是 MBA 二年级的学生,应该很了解自己周围的同学了。假设现在你可以选一个同学,买入他今后一生之内 10% 的收入。你不能选富二代,只能选靠自己奋斗的人。请各位仔细想一下,你会选班里的哪位同学,买入他今后一生之内 10% 的收入。


你会给所有同学做个智商测试,选智商最高的吗?未必。你会选考试成绩最高的吗?未必。你会选最有拼劲的吗?不一定。因为大家都很聪明,也都很努力,我觉得你会主要考虑定性方面的因素。好好想想,你会把赌注压在谁的身上?


也许你会选你最有认同感的那个人,那个拥有领导能力,能把别人组织起来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是慷慨大方的、诚实正直的,他们自己做了贡献,却说是别人的功劳。我觉得让你做出决定的应该是这样的品质。找到了你最钦佩的这位同学之后,想一想他身上有哪些优秀品质,拿一张纸,把这些品质写在纸的左边。


下面我要加大难度了。为了拥有这位同学今后一生 10% 的收入,你还要同时做空另一位同学今后一生 10% 的收入,这个更好玩。


想想你会做空谁?你不会选智商最低的。你会想到那些招人烦的人,他们可能学成绩优秀,但你就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不但你烦他们,别人也烦他们。为什么有人会招人烦?原因很多,这样的人可能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投机取巧或者弄虚作假。类似这样的品质,你想想还有什么,请把它们写在刚才那张纸的右边。


看看左右两边分别列出来的品质,你发现了吗?这些品质不是把橄榄球扔出 60米,不是10秒钟跑完100米,不是相貌在全班最出众。左边的这些品质,你真想拥有的话,你可以有。


这些是关于行为、脾气和性格的品质,是能培养出来的。在座的各位,只要你想要获得这些品质,没一个是你得不到的。再看一下右边的那些品质,那些令人生厌的品质,没一个是你非有不可的,你身上要是有,想改的话,可以改掉。大多数行为都是习惯成自然。我已经老了,但你们还年轻,想摆脱恶习,你们年轻人做起来更容易。


常言道,习惯的枷锁,开始的时候轻的难以察觉,到后来却重的无法摆脱。这话特别在理。我在生活中见过一些人,他们有的和我年纪差不多,有的比我年轻十几二十几岁,但是他们染上了一些坏习性,把自己毁了,改也改不掉,走到哪都招人烦。他们原来不是这样的,但是习惯成自然,积累到一定程度,根本改不了了。你们还年轻,想养成什么习惯、想形成什么品格,都可以,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就像本•格雷厄姆,还有他之前的本•富兰克林,他们都这么做过。本•格雷厄姆十几岁的时候就观察自己周围那些令人敬佩的人,他对自己说:“我也想成为一个被别人敬佩的人,我要向他们学。”格雷厄姆发现学习他敬佩的人,像他们一样为人处世,是完全做得到的。他同样观察周围遭人厌恶的人,摆脱他们身上的缺点。我建议大家把这些品质写下来,好好想想,把好品质养成习惯,最后你想买谁10%的收入,你就可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你已经确定拥有自己100%的收入,再有别人的10%,这多好。你选择了谁,你都可以学得像他一样。


我要讲的道理讲完了,下面聊聊大家感兴趣的,请各位提问吧。


学生1:请谈谈您对日本的看法?


巴菲特:我不研究宏观问题。我就想啊,伯克希尔可以在日本以1%的利率借到十年期的贷款,1%啊,我就琢磨了,我45年前听了格雷厄姆的课,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些东西,我要是用点心,收益率应该能超过1%吧。


我不想承受汇率风险,所以,我会选择以日元为基准的资产,比如投资日本房地产或日本公司,收益率超过1%就行。因为我的资金成本就是十年期利率1%,我一直在找,还一个都没找到。你说有意思不?


日本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很低,大多数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只有4%到6%,如果你投资的公司本身都不赚钱,你也很难赚钱。有的人能做到,我有个朋友,沃尔特 施洛斯,当年我们都为格雷厄姆打工,我一开始买股票就这么买的,买那些股价远远低于营运资金的股票,但有一定素质的股票,我把这种投资方法叫捡烟头,在大街上四处溜达,看哪有烟头可捡,最后发现了一个,上面带着口水,看起来很恶心,但是还能抽一口,于是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免费抽了一口,有的股票和别人扔的烟头一样,捡起来免费抽一口扔掉,然后继续在大街上四处溜达,接着捡,一点都不体面。如果你想抽那口免费烟,捡烟头的投资方法确实管用。


不要做资产回报率很低的生意。时间是好生意的朋友,烂生意的敌人。如果长期持有一个烂生意,就算买得再便宜,最后也只能取得很烂的收益。如果长期持有好生意,就算买得贵了一些,只要长期持有,还是会取得出色的收益。


我现在在日本没找到值得买的好生意,或许日本公司需要改变一下文化,应该更注重股东利益,更注重提高股票的回报率,别说现在日本的大多数公司收益率很低,连日本经济繁荣的时候,也是如此,真是很奇怪。日本有不少公司占领了巨大的市场,却没几个值得投资的。日本公司把生意做得很大,但是净资产收益率太低,最后就出问题了。


我们在日本还没有投资,只要日元保持1%的利率,我们会接着找。


学生2:有传言说,您是救赎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买家之一,到底发生了什么,能给我们讲讲吗?


巴菲特:最新一期的《财富》杂志,封面上是鲁伯特•默多克,其中有一篇报道,讲了我们是如何参与的。这件事非常耐人寻味。说来话长,我从我们开始参与时讲起。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出大事了。那天晚上我要参加我孙女的生日聚会,然后要飞到西雅图,和盖茨一家乘船游览阿拉斯加,行程是 12 天。后来,我在船上,和外界联系很困难。之前我也接到过几次电话,但在周五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里,我知道真是出大事了。我认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那些人,和其中一些人还很熟,我临时接手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当时都在。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要崩盘了,周末美联储派人进驻。从那个周五到下一周的周三,美联储纽约分行组织了一次纾困行动,希望在联邦政府不出钱的情况下能拯救长期资本,但是没成功。我非常积极地参与这件事,但是船在峡谷之间航行,根本没信号,我对看风景毫无兴趣。船长说往那边航行,也许能看到熊和鲸鱼。我说哪有卫星信号往哪开。


周三上午我们给了一个报价。那时,我已经在蒙塔纳了,我和美联储纽约分行的比尔•麦克唐纳谈了话,他们10点会在纽约与一些银行家会面,我把意向传达了过去。美联储在10点前给在怀俄明的我打了电话。我们大概做了一个报价,因为我不在现场。我们出价 2.5 亿美元买入长期资本的净资产,此外还将注资 37.5 亿美元,其中伯克希尔出资 30 亿,AIG 出资 7 亿,高盛出资 3 亿。我们提交了方案,但是只给对方很短的时间考虑。我们要买的是 1000 亿美元的证券,价格瞬息万变,但我们的出价是固定的,所以不可能给对方很长时间。


最后,投行的人把交易谈成了。这件事很耐人寻味。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由来,相信在座的大多人都知道,实在太令人感慨了,约翰•梅里韦瑟、艾瑞克•罗森菲尔德、拉里•希利布兰德、格雷格•霍金斯、维克多•哈格哈尼,还有两位诺贝尔奖桂冠得主罗伯特•默顿和迈伦•舒尔兹,把他们这 16 个人加起来,他们的智商该多高,随便从哪家公司挑 16 个人出来,包括微软,都没法和他们比。


第一,他们的智商高得不得了。第二,他们这 16 个人都是投资领域的老手。他们不是倒卖服装发的家,然后来搞证券的。他们这 16 个人加起来,有三四百年的经验了,一直都在投资这行摸爬滚打。第三,他们大多数人都几乎把自己的整个身家财产都投入到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他们把自己的钱也投进去了。他们自己投了几亿的钱,而且智商高超,经验老道,结果却破产了。真是让人感慨。


要让我写一本书的话,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聪明人怎么做蠢事》,我的合伙人说我的自传可以叫这个名字。但是,我们从长期资本这件事能得到很多启发。长期资本的人都是好人。我尊重他们。当我在所罗门公司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帮过我。他们根本不是坏人。


但是他们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赚自己不需要的钱,把自己手里的钱,把自己需要的钱都搭进去了。这不是傻是什么?绝对是傻,不管智商多高,都是傻。为了得到对自己不重要的东西,甘愿拿对自己重要的东西去冒险,哪能这么干?我不管成功的概率是 100 比 1,还是 1000 比 1,我都不做这样的事。


假设你递给我一把枪,里面有 1000 个弹仓、100 万个弹仓,其中只有一个弹仓里有一颗子弹,你说:“把枪对准你的太阳穴,扣一下扳机,你要多少钱?”我不干。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要是我赢了,我不需要那些钱;要是我输了,结果不用说了。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做,但是在金融领域,人们经常做这样的事,都不经过大脑。


有一本很好的书,不是书好,是书名好。这是一本烂书,但是书名起得很好,是沃尔特•古特曼写的,书名是《一生只需富一次》。这个道理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假设年初你有 1 亿美元,如果不上杠杆,能赚 10%,上杠杆的成功率是 99%,能赚 20%,年末时你有 1.1 亿美元,还是 1.2 亿美元,有区别吗?没一点区别。要是年末你死了,写讣告的人可能有个笔误,虽然你有 1.2 亿,但他写成了 1.1 亿。多赚的钱有什么用?一点用没有。对你、对你的家人,对别人,都没用。


要是亏钱了的话,特别是给别人管钱,亏的不但是钱,而且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把朋友的钱都亏了,没脸见人。我真理解不了,怎么有人会像这 16 个人一样,智商很高、人品也好,却做这样的事,一定是疯了。他们吃到了苦果,因为他们太依赖外物了。我临时掌管所罗门的时候,他们和我说,六西格玛的事件、七西格玛的事件伤不着他们。他们错了。


只看过去的情况,无法确定未来金融事件发生的概率。他们太依赖数学了,以为知道了一只股票的贝塔系数,就知道了这只股票的风险。要我说,贝塔系数和股票的风险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会计算西格玛,不代表你就知道破产的风险。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不是也这么想了。说真的,我都不愿意以长期资本为例。我们都有一定的概率会摊上类似的事,我们都有盲点,或许是因为我们了解了太多的细枝末节,把最关键的地方忽略了。亨利•考夫曼说过一句话:“破产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种是什么都知道的。”说起来,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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